感动于一只小龟的思念

感动于一只小龟的思念
程啸（程啸文集：http://tianshuiren-2003.blog.sohu.com/）
国庆的时候闲得无聊就去花鸟市场闲逛，在步伐逐渐加快的都市，很少有心情去看花花草草了，就连养几只金鱼也怕没时间照料会死于非命。于是问老板什么最容易养活，他说买两只乌龟吧，一个月不给吃的都没关系。于是凑过去看，乌龟有大有小，问问是巴西龟，尤其是最小的那种，只有3厘米左右，绿色的背，晶莹剔透，甚是可爱，肚子上的图案也让人着迷。于是不假思索就要了只小龟，想想一只是否会太孤单，再加一只个头大一倍的吧，于是买了小鱼缸带着大龟小龟就回家做伴了。
    因了两只乌龟，宿舍真的像个家了，早晨起来先看看乌龟站直了昂着头睡觉，中午下班了把鱼缸放在阳台上晒晒。还在鱼缸内放了一些贝壳和一个露出水面的假龟供两只乌龟攀登。开始两只乌龟各顾各的，小龟比较活泼，总是伸长了脖子，站在假龟背上东张西望，我眼睛盯住它的眼睛时，它也会目不转睛的盯着我，通人性一样。而大龟则是名副其实的缩头乌龟，老是躲在假龟的下面，半夜的时候还往贝壳下面挤，发出西里哗啦的声音。
    一个周末的早晨，我把鱼缸搬到阳台上晒太阳，到中午时分，我惊奇的发现，两只乌龟在亲密接触——大龟站在假龟上，而小龟站在大龟背上，小龟伸长了脖子以至脑袋都露到鱼缸外面了。也许早就开始亲密接触了吧？也许是天气惹的祸，在连续阴雨过后那个暖暖的太阳连乌龟都感觉到了温馨。虽然我不赞成日久生情，但是从那以后，宿舍里真的充盈着爱情的味道，大龟也变得活泼了，挥动着大大的前爪在鱼缸里跟着小龟游。
    初秋的阳光没持续几天就换成了阴雨绵绵，秋雨总是给人惆怅的滋味。小龟即使得不到阳光的温暖，依然我行我素的游来游去，欢快得和外界不协调。大龟似乎并不满足现状，有几次发现站在假龟背上，昂着头直直的看着外面。我想两只乌龟不是来自大海，自由对他们来说应该是换一个大点的鱼缸吧？我脑子晃过这样的念头并没往心里去，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大龟站在假龟头上，两只前爪爬在鱼缸边上。我做了个假设，如果大龟想爬出去，后半身必然会掉入水中，再说，大龟也不会舍得离开小龟。
    人总是存有太多的侥幸心理，于是不幸就发生了。当那天太阳重新露出光灿灿的脸时，我一大早就把鱼缸搬到阳台上，还嘱托两只乌龟好好晒太阳。而当我中午回家时，只发现小龟无精打采闷闷不乐的爬在缸底，大龟不见了。
    我找遍了阳台上所有缝隙都没发现大龟，当我把小龟放在手心时，我能感受到小龟眼中的悲伤，我换了新水，放了很多食物进去，小龟都无动于衷。
    中午上班的时候我伤感的嘱托小龟，别害怕寂寞，下班了我回来陪你。就在我走出房间下楼梯时，在楼道上发现了灰灰的大龟，蜷缩在楼道角落，我几乎笑出了声，大龟肯定是自己不想走了，因为舍不得小龟。我把大龟重新放入鱼缸时，小龟还在发呆，但很快就游动了起来，在大龟身上蹭来蹭去。
    那个深秋下午的阳光真好，我走在大街上，看到一对对甜蜜的情侣，这个世界因了爱情而美丽。
    一个下午很快过去，我急忙赶回家，想看两只乌龟鸳鸯戏水。但我瞢了，我只看见小龟耷拉着缩在缸底，我一下子觉得自己犯了致命的错误，大龟可以出去一次，就可以出去第二次。我不能原谅自己，我在阳台、楼梯、甚至楼梯下面的大街上走了很多遍，但都没有大龟的踪影。
    我一直想，大龟也许在半路后悔，但是爬不上楼梯再回家，也许被别人捉走，也像小龟对它的思念一样思念小龟。但从那以后，我再也没有看到过那只大龟，虽然我一直抱有希望，希望某个暖暖的下午，在楼梯的某个角落能看到晒太阳的大龟。而可怜的小龟，身体一直软软的，在鱼缸的底部沉默，我已经看不到小龟灵性的眼睛，以及水中游动的身影。
    那段时间的雨好烦，每天滴滴答答的，我没有走出失去大龟的阴影，如同小龟没有走出失恋的阴影一样。我终于无法抵制失去的遗憾和后悔，我买了一只同样的大龟，比失去的一只好动而鲜艳，同时把小鱼缸换成大鱼缸，甚至连贝壳都换成新的。没过多少时间，失去的大龟成了我记忆的一部分，甚至样子都模糊了。我努力去忘掉已经失去的，因为我知道，失去的属于客观的，人的主观能动性不能改变，但是人可以改变自己的思维，可以不去思念，可以移情别恋。
    直到今天，小龟依然在缸底沉默，新的大龟依然游来游去，我经常有意把小龟放到大龟背上，但小龟迅速的爬下来，我甚至也发现大龟会有意的接近小龟，但小龟总是无动于衷，甚至在曾经欢快的畅游的光灿灿的阳关下，小龟依然冷清的爬在水底。
    我明白了人真的比小动物明智，人可以有意的去忘掉悲伤，可以从新的事物中去弥补失去。但事实上，失去的永远都无法弥补。也许自然中的动物才是离天堂最近的生物，才可以单纯的品尝到爱情的甜蜜，不需要附加任何外在的条件，也可以在失去时，保持永远的思念。
    在这个冷清的深秋，我感动于一只小龟的思念。